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,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,对方听不见,只好回家慢慢地烤来听。现在,我也在很冷的地方,经历着与过去不一样的生活,因为害怕忘记,所以用文字记录下这段时光,留给未来慢慢回忆。
2018年9月13日,北京时间19:15,飞机降落在莫斯科谢列梅捷沃机场。
这里,距离北京7000多公里,5个小时时差。
这里,我即将开启为期半年的留学生活。
一、战斗民族的铁汉柔情
因为喜欢吃生菜,刚刚安顿好的我就冲进超市急于补充这两天流失的维生素,蔬菜架子上的小细节让我记忆深刻,或许再也没有一个国家会把生菜当作盆栽一样放到超市里售卖了吧,毕竟,再小的生命也应该被认真对待。
这是一个做事情喜欢做到极致的国家,比如儿童连体棉衣,真的是连体的,那种从帽子到鞋子都连到一起的衣服。于是,我有点担心,冷冷寒风中小孩子想要上卫生间该怎么办。
人们常说战斗民族是如何的粗犷豪放,如何的不拘小节,但就是这样的民族总是能在细节上做到令人匪夷所思。比如卫生纸上一定要印上各式各样的花纹和香味,意大利面也会压制成各种不同的图案和颜色,有时候你都怀疑自己吃的是面还是儿童玩具。不过这种豪迈性格下掩藏的温柔最是让人心动了。
二、 莫斯科不相信眼泪,相信微笑
其实刚来到莫斯科的那一个月情绪和心态调整得很不好,整夜的失眠,每天暴躁的情绪,周围陌生的环境,身体和心理上的种种不适应让我几度怀疑自己得了轻度的抑郁症。我抗拒和身边的人交流,每天把自己窝在寝室里,每天睁眼唯一的希望就是倒计时数着回国的日子,直到生活中出现了这几件小事,我的心态开始有所变化。
一天晚上,我从超市坐公交车回宿舍,因为车里的人很多,我只能把买的水果放在一个空座位上,自己站在一旁,坐在空座位旁边的俄罗斯女孩一直帮我攥着袋子,担心我的水果掉下去,快下站的时候还帮我拎起来,微笑着递给我。可能是有什么伤心事吧,中途她一直在默默地掉眼泪,眼睛都哭红了,却还是紧紧地帮我攥着,还时不时地对我投来微笑,示意我不用担心,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哭得如此伤心,但那一刻我觉得这个女孩哭着笑起来的样子也那么美,下车的时候我用俄语对她说:别伤心,愿你一切顺意。
还有一次是坐地铁去红场,因为线路故障,地铁临时停车,当时乘客都下车了,因为我带耳机听歌,没听到广播,抬起头时突然发现窗户外面一位中年女性一直微笑着和我比手势,一开始我没太懂,后来她又耐心地示意我几次,我才匆忙地下车,下车后我看到她对我投来一个放松的微笑,虽然她上了年纪,长得也不是那么漂亮,但在我眼中那个笑容是如此的优雅而迷人。有时来自陌生人的关心会让身处异国他乡的你倍感温暖,因为善良从来都不分国界。
细细观察,会发现这个民族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,比如他们对宠物的宽容度很高,寒冷的冬天主人走在路上会习惯性地将狗紧紧抱在怀里,还不时地摸摸他们,公交车和地铁上永远允许携带宠物,好几次看到狗狗走在马路上司机都会把车停下,等它过去了再开车,不仅如此,在俄罗斯外国人如果恶作剧踢鸽子的话是要被遣返回国的,因为在这面,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。
好多人说莫斯科的冬天很冷很冷,寒冷的是天气,温暖的是人心,有时候生活欠你的,只是一个简单的微笑。
三、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,只有风儿在轻轻唱
“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,只有风儿在轻轻唱”,这优美的曲调曾让多少国人对莫斯科心生神往,许多人孩提时代的美术课,最常画的一幅画便是克里姆林宫的钟楼和红墙。当我踏上这座曾经喧嚣世界的一座古城,看一看砾石铺就的红场是否依然,遥想一下,那些称霸于世的大帝和领袖是如何走向宝座或断头台……
红场虽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大,但是一块块黑色的石头铺成的广场,仍显得气势雄浑。红场西面,矗立着高大的克里姆林宫钟楼和红墙,我们孩提时代的美术课,就曾多次画过它。记得当时画面,总喜欢在钟楼上画上和平鸽,那是我们那个时代对克里姆林宫的向往:和平与美丽。但是事实上,这红墙下的广场充满了历史的血腥。在红场南面一个用白色石头建起的平台上,脑海中不由得闪过了红场发生过的一桩桩历史事件:17世纪不少旧派基督徒在红场上被活活烧死,有的仅因为胸前划十字没用三指而用两指;彼得大帝曾一天内把1700多名叛变的火枪手在这里绞死或砍死。而我们脚下的平台就是当年沙皇宣读诏书和判决书的断头台。1917年苏维埃十月革命,赤卫军与沙皇禁卫军在争夺克里姆林宫的战斗中,血溅广场的更是数以千计。铁血红场,使人感慨。
沿着红墙往西,通过又一次安全检查,便进入了克里姆林宫。
占地26公顷的克里姆林宫,巍然矗立红场已有800多年。早在12世纪时,它就是整个莫斯科村,当时只是一座用木栅栏圈住的木筑堡垒,今天,则由一道6米半厚,14米高的红墙围着,从沙皇直到斯大林时代都一直门禁森严,1955年起才开始让市民参观。
克里姆林宫里有许多宫殿、教堂和办公大楼,陈放着数以亿计的历代沙皇积聚的财宝。尤其使人惊叹的是四座建筑极美的教堂:十二使徒教堂、天使教堂、圣母安息教堂和圣弥额尔教堂。它们分别建于15、16世纪,是俄罗斯与意大利的建筑师们,把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与俄国东正教精神揉合起来的精心杰作。1812年拿破仑入侵,这些教堂曾遭到破坏,圣母安息教堂甚至被当作马廊使用。历经沧桑,几度修复,如今仍金碧辉煌,只是已不再有礼拜者有圣歌者了。
红场上最显眼的建筑,无非是圣瓦西里大教堂。一个个装饰着彩色条纹,像洋葱头一样的圆顶,在阳光下尤如未琢磨的宝石,五颜六色,十分漂亮。熟悉俄罗斯历史的人都知道,这是15世纪伊凡大帝为庆祝战胜鞑靼人兴建的,但他的残暴与他的审美观同样出名,为了确保这一杰作永远举世无双,竟下令剜掉了教堂设计者的双目,世人只知它的美丽,怎知这美丽背后竟暗藏了这样的杀戮。
转眼留学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大半,初来这里时的抵触和不安早已褪去,竟慢慢贪恋在这里的时光,不忍回去,这一生又有几次这样的机会,毫无负担、毫无压力地在异国生活呢,珍惜当下,要知道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。感谢北航给我们提供这次难得的留学机会。
2017级俄语专业研究生宋阳